蜘蛛多长时间喂一次(乳白色的小蜘蛛有毒吗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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□周水欣

“周,在吗?我来送花。”同事老冰微信我的时候,是我刚搬进新办公室的次日,正在整理文件柜。“好啊,我下来接你。”匆匆洗个手,我下楼往老办公楼走,去迎他。老冰骑着电动车过来,车座位下,塞着一盆老庄“雅乐之舞”。“还有好几盆,我再去收拾。”老冰放下花盆,又转头回去了。

我们几位是最后一批搬离老办公楼的。

因为市政建设的原因,老办公楼要拆迁。这件事也说了有两三年。一转眼就到了眼前。上半年大家陆陆续续都搬了,我们几位留守到了最后一个秋天。

这是一栋小二楼,异形,因为一楼的左半边是个检测中心,各种设备直接延伸至二楼。当初修建这幢小楼的时候,设计成长方形,米黄外墙,四角种着各种树。高大的整面玻璃双开门,门前是两棵巨大的银桂,并列两棵紫薇。旁边开辟一个小花圃,种着广玉兰,朴树,女贞,还有这里那里自己长出来的月季、香椿树、桑树等。再往外围是一个篮球场,周围是高耸的落羽杉、水杉和雪松。这个秋天它们更加绚烂,锗红中透着殷绿,暗绿中夹杂着褐色、金黄,如胭脂,如橙子,如硫磺,如金箔,展现一个浓缩的秋天。经过这么多年,每一棵树木都长得蓬勃高深,一年四季自成景致。

有一天老冰咚咚咚敲我房门,打开一看,他戴着白色纱布手套的手里,捧着一大捧黄色小果子,“枇杷,快吃。”我都不知道这里还有枇杷树啊!枇杷不大,但是很甜。又有一天,他居然还摘到了小石榴。我顺着他的指引去篮球场的另一端,发现两棵长势旺盛的石榴树。

这个秋天,银桂继续开花,香飘四面。其中一棵树上,结着两个好宽大的蜘蛛网,网住了好多洒落的米黄小桂花,将那丝网也染成了金黄色。我拿出手机拍了下来,自言自语,“蜘蛛这是要吃桂花蜜吗?”这是最后一次闻这两棵桂花的香了哦。我用力呼吸。

那两日下雨,大雨哗哗哗倾斜下来,窗户后的围墙上,那两只肥胖的野猫矮下身子穿梭在女贞树的浓密枝叶间躲雨。这棵女贞特别的枝繁叶茂,挨着围墙,刚好形成一处遮风避雨的空间。野猫常常在此攀上攀下。女贞的白色小花已经开过,结出了黑色小果。随着风雨,枝叶也哗哗摆动,好像在向窗内的我告别。

中午的时候,篮球场会聚集几只流浪狗,有几位同事会喂它们。这几只狗狗都是这里的老熟狗了,那个黄白色狗妈妈都生了几次了,有些活下来,有些消失不见,其中一只还被同事女儿抱走收留了。小狗们都是长不大的中华田园犬串串,很聪明。平时在篮球场上各种姿态躺平晒太阳,看见我们从来都是摇尾巴,但生面孔一出现,必定跳起来汪汪大叫。最近这段时间,不知道是不是它们也有所感觉要被抛下了,开始捣乱,将老冰放在屋外的好多花盆踹翻,营养土撒了一台阶。这是以前从没有的现象。

新的办公楼戒备森严,没有小广场可以供它们来去自由穿梭了。而这里也将被铲平,它们会去哪里呢?

前几天,忽然断崖式降温,伴随着雾蒙蒙天气与时不时的大雨。一时间后面这块空旷的小天地烟雨蒙蒙,落羽杉一下全红了,松针掉落在地面上,好像铺了一层红地毯。天空高远迷蒙,四面环绕的是高耸进云层的深灰黑色水泥商品房,这一小块草木,仿佛一种静静的对抗,我想象“山色空蒙雨亦奇”的场景,深吸一口气,雨中能闻到树木香。

这块地交付给市政之后,这一批老树的去向不知道是哪里……希望它们有好的归宿吧。

在这里好像呆了一辈子似的。二楼左拐第一间是我的办公室。现在整个二楼就我一人,其他房间全部搬空了。同事问我,你一人不怕吗?赶紧搬吧。我说,站好最后一班岗啊。其实,是我不舍得这么快就搬走,想与这里慢慢告别。

时光好像俏皮的海浪,突忽跳跃着,时闪时隐,但不回头的就走了。大浪淘沙,其实沙子是镜子里忽显的白发和皱纹。窗外的梧桐树树叶从深绿到艳红四季灿烂,我们也以为四季轮回,时光会重新。真实情况是,并没有重现,植物们是轮回,人类是失去,失去时间之后,渐行渐隐。

几位同事搬新办公楼后,都不那么容易见面了呢。老冰就是其中一位。平时见与不见大家都在那里。现在想来,没有什么是“都在那里”的。在的时候要珍惜。

搬到新办公室没几日,老冰又送来小棵的鹅掌楸。他告诉我,老楼在昨天已经被推掉了,市政围起了围挡,闲人免进。中午我骑着自行车刷回去看,那里已经一片瓦砾,树木都已消失不见——那小森林长了几十年,几天就可不见!人类是强悍。几只小狗也被赶出来,在围挡外偷窥。阳光下的瓦砾堆有什么在闪啊闪,是一片碎玻璃。我想是我们的玻璃大门吧。当年的玻璃大门可是相当气派的,厚重高大,每天推开玻璃大门进去办公楼,要带一把劲儿呢。现在它们在地上闪着光,好像在与我告别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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